沙玛诗薇 再会
我们究竟有没有能力爱他人?这个命题往往是在亲密关系中,最容易被我们忽视的。美籍德国犹太人本主义哲学家和精神分析心理学家弗洛姆(Erich Fromm)说过:“爱情不是一种与成熟度无关的,只需身心投入的感情,如果不努力发展自己的全部人格,那么每种爱的努力都会失败;如果没有爱他人的能力,如果不能真正谦恭地、勇敢地、真诚地和有纪律地爱他人,那么人们,在自己的爱情生活中也永远得不到满足。”以为只要做得足够好,让自己变得腰缠万贯、重权在握、身材苗条、名震四海种种华丽的“优秀”,就是该被人宠爱、宠溺,爱我便是你理所应当的事情。然而,答案似乎不是这样的。你渐渐对我越来越疏离,让我感受不到任何安全感。貌合神离、忽冷忽热的体验,让生性敏感的人,惶惶不可终日。 你有你的理想抱负,我有我的安稳需求。你说故乡的父母家人你要照顾,我说大大的城市有缤纷绚烂的梦想实现路径。你一生追求出人头地,我愿意同行支持。如此的你我,爱着,并且紧张地疏离着。爱,从来也不止是两个人的事,它还牵扯着你我的家庭与背景种种。 我开始怀疑,我的给予何以得不到你的任何回应。我开始动用算术,那是我仅有的算法,计算我给你的每一份爱,数数你给予我的那些爱,而这是能算得清的吗?剪不断理还乱,越计较越纠缠不清罢了。缘分这东西,有太多我们不得而知的维度。我们有过的伤害如何去治愈?我们洒脱的样子,究竟藏了多少泪眼的牺牲?我渐渐失去对给予本身带来的那种根性的无与伦比的快乐。 弗洛姆还讲“成熟的爱是因为我爱你,所以我需要你;不成熟的爱是我需要你,所以我爱你。”我从来知道,爱一个人,不该对他有太多获取的要求,不能太过自私,不该有过多的占有欲。但,爱还是需要互动与回馈的呀,爱如果只是一个人的事情,我何以这般苦恼?你我之间既然是亲密关系,那么你可不可以也向我走近一点,我一个人的努力不足以支撑起我们这份爱啊。《再会》,我可能不该再卑微地继续这份爱情。即便是我低至尘土里的付出,也换不来你勇敢再向前一步的温暖。我可能还是没有学会爱的能力,我无法说服自己接受委曲求全换来的那份爱对我无动于衷的冷漠暴力与傲慢模样。我是真的累了。 遗憾,是我们太多过往的美好,终了不能在我们老去的时候相守于夕阳的余晖中一同一页页翻阅。遗憾,是余生华美的星辰大海,不能再与你共赏。我受够了爱恋中种种绚烂与寂寞的一切折磨,“请放开我的手”吧。“各自说再会”也许就是对这段爱情圆舞曲最好的休止符,对你我之间一个体面的句号。 “我是多么不愿离开你,无奈缘分只到家门口”。在一个人一生只够爱一个人的世界里,你便是我一生所爱,无奈你未当我是一生挚爱。或者你我皆是彼此唯一,却还存在别的获取凌驾于“我们”之上的,甚至可以让我们情愿或不情愿地牺牲这份感情的招引。我的意中人,你终于成了驾着七彩祥云的盖世英雄归来,我却早已“牺牲”,无从挽回,这便是我猜不到的结局。有些《再会》兴许就是余生不会再会,有些人一转身便是一辈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愿景是不是已然消逝了?承诺与奋不顾身的年华是不是也已不容商榷地老去了?我们有太多不得已。“嗨,我疯了吗?疯了吧。” 也许爱而不得的痛苦,从来无人幸免于难,世事无常,尘世难猜。一份放低自己,甚至卑微都换不来的爱,保不全的爱,我又何必一厢情愿地坚守。毕竟奋不顾身过了,毕竟死守过了,毕竟我曾将你列为我的全部世界去精心呵护过了。你开始对我疼痛与苦难的样子熟视无睹,也不再给予哪怕一点点的该有的安慰。算了吧,你我从此是路人,我要找回我最后的尊严,如果它在这份感情里还有残存的话。努力过了,真的努力过了,也已掏过心了,既然不能相濡以沫,你我相忘江湖也未尝不可。好好道个别,说一声《再会》吧。 我们该学会真正爱人的能力,不困于自恋与被爱的幻觉中,割舍掉自怨自怜的徒劳,走出无尽的黑夜与疼痛,重回光明与辽阔的世界。 文案/马海五达